□ 彭 进

　　在青年作家衣水的短篇小说集《午夜猿人》中，有一个词组屡屡出现，给我留下了极为深刻的阅读印象，这个词组是关虎屯地铁站。
　　从实际的物理空间而言，关虎屯地铁站的的确确存在着，位于郑州市的核心地带花园路与农业路交叉口附近，关虎屯地铁站周边有一个地标性场所——郑州市动物园。毫无疑问，从现实意义而言，动物园的存在，使得关虎屯这一称谓名副其实、贴切自然，然而二者又有着迥然之别。很显然，跟动物园相比，关虎屯是一个历史性词汇，给人以无限遐想和无限激情，承载着古人的智慧和勇猛，以及人之力量的磅礴再现。
　　在作家衣水的小说中，关虎屯地铁站多次出现，譬如《黄犍牛的眼泪》《活鱼》《钻进地铁的羊》等诸多篇章中，均有这样的一个词组或者意象频繁出场。在衣水的小说中，关虎屯地铁站是一个承载着丰富时空意义的载体。以我之见，作家选择这样一个具有多重维度的寓言性符号，视角独到、别具匠心，同样也给读者留下余韵悠长、甘之如饴的品读体验。
　　毫无疑问，关虎屯地铁站首先是一个极具现代性内涵的意象。地铁是现代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在这里，不仅一列列飞驰而过的地铁、形式各异的地铁出入口皆具有现代的属性与物象，而且更重要的是，出入其间的人也胸怀着现代性的理念、思维、特质。如此一来，地铁站这样一个极富现代意味的意象，跟关虎屯这样一个洋溢着浓郁历史气息、古典气息的词汇巧妙地结合在一起，使得这一意象的涵盖空间浩瀚无垠，时间历程纵横古今——在这里，主体与客体、此刻与过往、人类与自然等，皆能在关虎屯地铁站这一意象里得以巧妙融汇。
　　在短篇小说《钻进地铁的羊》中，作家罗织几乎所有的现实故事都发生在关虎屯地铁站。四十岁的主人公郝思奇正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现实困窘、前途渺茫。在这样的处境与心境之下，郝思奇在关虎屯地铁站的桥墩下，邂逅了二十年后的自己，以及二十年前的自己——二十年后，他因创业失败，成为一个无家可归、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而二十年前，他还是一个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毛头小伙儿。在关虎屯地铁站，三个不同时期的郝思奇的对话，称得上是另一种形式的自言自语，充满意味又令人唏嘘。在这里，关虎屯地铁站所隐含的历史跟郝思奇二十年前的自己，乃至既往四十年的人生，形成了一种映衬与观照，这样的历时性沧海桑田的因素，不仅作用于每个人，同样作用于像关虎屯这样的“古老”村落……
　　当然，像关虎屯地铁站这样，融合时间与空间、现代与古典、历时与共时、现实与想象等元素的隐喻符号，在衣水的小说中并不少见，这也成为他的作品被归类于“探索小说”的重要元素之一。从以关虎屯地铁站为代表的寓言性符号中，我们可以尝试着窥探衣水小说的丰富内涵，努力挖掘他所呈现，以及试图呈现的浩瀚无边的现实与内心。
　　衣水《午夜猿人》这样的小说创作，其价值与内涵值得进一步深入挖掘，从关虎屯地铁站这样内涵丰富的意象里，我们便能窥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