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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2024年07月09日
我的乡邻我的亲
  □ 陈 健
  老家的人给我打电话,说孙大伯不在了。我的心里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
  孙大伯是我老家的东邻。打我记事起,他的老婆就走了,他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着两个孩子。平时做饭,锅里常常蒸的一半是黑窝窝头,一半是白面馍,黑窝窝头自己吃,白面馍是留给孩子吃的。随着两个孩子逐渐长大,孙大伯也慢慢苍老了。前些年,孙大伯的大儿子把他接到了县城。
  我小时候最爱翻过自家院墙找孙大伯,听他讲《牛郎织女》《老猴精》《嫦娥奔月》等故事,在那个文化匮乏的年代,极大地丰富了我的精神世界。我现在爱好文学大概也基于此。
  孙大伯在县城住不习惯,时常回老宅,每次回来都要到我家坐坐,唠唠家常,对我父母说:“县城有人跟小坤(我的乳名)的腿一样,都会骑自行车,我看呀,小坤也管学会。”因为在我1岁多时患小儿麻痹症,左腿落下了残疾。孙大伯说这话,给了我学骑自行车的勇气。后来,在哥哥的帮助下,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学会了,算是真正开启了我的人生之路吧!
  那时候,我就立志通过写作创造美好生活。每次到县城广播站送稿子,我都去看看孙大伯。见到我,孙大伯总会说,又来送报稿啊!我也总是点头应答,没有一丝生分之气。孙大伯住的小屋就成了我每次到县城的落脚点。晚上,吃着孙大伯特意为我准备的饭菜,畅聊着美好的未来,现在想起感慨万端,这份恩情只能永远铭记在心了。
  小时候的日子都是艰涩而贫穷的,能够吃上一顿饺子就像过年一样兴奋,但我的好乡邻只要做好吃的都会毫不犹豫地分享。东边隔门邻居的女主人是淮河南岸嫁过来的,声音特别洪亮,口音特别重,“她只要一说话,半个庄子的人都能听见”,因此老家与她同辈的人都好逗她,小孩子都管她叫蛮大娘。蛮大娘为人实诚、心眼儿好,老老少少都爱跟她玩,但凡家里包了饺子,总少不了送一碗。西边的隔门邻居“老队长”,我们兄弟姊妹喊他舅爷,他家只要改善伙食,舅奶都让我们小孩子过去打打牙祭。
  原来“三夏”时节最难熬,抢收插秧连轴转,我们兄弟姊妹尚小,大多在学校念书,家里就父母两个劳动力。每年这个节点,父母只能请人帮忙。都是乡里乡亲的,只要上门请,就是腾时间也来帮忙。麦稻在场忙着打的时候,看着快下雨了,乡亲们不用招呼,一个个拿着扫帚、刮板、木锨等物件赶忙来搭把手,不能让到手的粮食被糟蹋了,帮忙如同干自家农活儿一样卖力。农人谁不知道,“三夏”时光贵如金。
  而今,我离开生我养我的故土快30年了,但那些古道热肠、淳朴善良乡邻的音容笑貌总浮现在我的脑海。每每回味,总感到是那么可亲可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