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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03版
发布日期:2025年12月30日
跨年记(外一首)
 

□ 孙友民


  当时你坐在半空中,隔着杯子里升起的绿意
  看路过的云,读一年的最后一天

  像读一阵风最暗的那一截,一幅画
  山穷水尽的那一笔

  每个字,都是铺向抵达的一滴沥青,一米斜坡
  每句话都预设有一个或明或暗的通道

  每一页,都有微妙变化的光
  那是曾被莫奈提着秒针追赶过的,也是另一些

  已经坐在或正在钻进花岗岩大厅的人
  一再地试图拧亮,聚集到自己脸上的

  哦,光阴最后的笔触,粗粝或细腻,温情或残忍
  它写下花朵,神殿,爱情,也记下阴冷,枷锁,疾病

  你从启明星出发的地方读起,在夜阑处收尾
  结局在等你,开始也在等你

  当你读完它时
  它亦将你读完

  时 间

  我们的时间哪里去了?
  都在柯罗诺斯口袋里

  头上环佩着黎明和黑夜
  柯神,把满口袋时间
  分成不同的小截
  五颜六色,酸辣苦甜,正向反向
  谁将获得其中某一截,是偶然
  也是必然

  公元前44年某天,元老院的阶梯
  搭上了哈迪斯的界河,恺撒
  得到了猩红的两分钟
  又过去两千零三年,汝河边一个老长工
  为丈量一只胃的空旷,走一百里
  得到一捧黄色玉米的垂怜,和他最后的七年

  现在,五月。身陷中原的K
  和一个客居关中的楚人,迢迢两隔
  共历七小时十六分二秒
  像是演奏约翰·凯奇的《四分三十三秒》。

  那是
  满天银钉钉在高天的带电暗蓝
  伸手可及的
  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