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我们所见(外三首)
□ 朱宝莹
大雪日,说好的大雪纷飞呢
阳光朗照的田野,麦苗
露出怯生生的小脑袋
她顶着的不是厚厚的雪被
而是阳光温煦的襁褓
北风,一会在枯枝间荡秋千
一会在蓝天追赶薄云
我看到有人在田间浇追苗水
无数的小太阳
在腾起的水汽中揽镜自顾
梦中,我仿佛慢慢溢到自己体外
新雪的明亮让人恍惚
醒来,一树树枯枝
在阳光下坚挺着
那么虚幻,又如此真实
一切如我们所见
当洁白被推迟交付
春天便在根脉深处——启程
北风是个铁匠
叮当,叮当……
夕阳被锻成一块红铁
被北风的大钳
摁在山头
小径铺满的红叶
是夕阳溅起的碎火星吧
河水嘶嘶缭绕着
夕阳淬火的雾气
枯枝是北风打造的刀剑
一柄柄刺进天空的砧板
银杏抖落满地的金黄
这成千上万把扇子
足以扇熄铁匠的炉火
爷爷的烟袋明灭
静静地端坐小院
笑看北风,将沉下的铁
缓缓摁进灰烬……
雪 原
母亲,我没有忘记——
夕阳刚沉入谷底
新月便爬上山峰
这宁静的自然,正陪着你的小屋
在雪野里,站成一座灯塔
雪野是天空的留白
尖顶的小屋
从窗口溢出光晕
像你未说出口的呼唤,照见
漂泊者心里最窄的那条归途
我总梦见你手捧灯光
站在院子里
雪簌簌落向你的头顶
任十二月的风再怎么吹
始终吹不化
多年了,小径仍被新雪掩埋
那盏灯,始终在小屋窗前晃动——
像是雪原,对我的一声声叮咛
解 救
她陷在金钱的漩涡中
她的四周,仿佛什么也看不到
又仿佛有一个黄金铸造的囚笼
她头上的花什么时候干枯的?
没人清楚
她的眼神什么时候成为两孔枯井的?
没人知道
她的笑容早已成了陈列柜的标本
假如还有笑容
她的灵魂早已飞离躯壳
假如还有灵魂
该用怎样的钥匙
来解开这镀金的锁?
当她把每根金线
绣成自己的皮肤
就注定了一生的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