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宏宾他们弯腰走进晨露打湿的玉米地时,天空还泛着淡青色,残星点缀其间。粗糙的手指划过玉米苞衣的窸窣声,惊飞了玉米叶上瞌睡的蜻蜓。此时,一滴露珠还在睡梦里。
铁锅里的水咕嘟着,水蒸气托举起七月阳光甜蜜的笑容,在厨房榆木梁间缠绕。
刚掰下的玉米,还裹着母亲的体温,裹着田野的清香,裹着大地的梦想,走进厨房。
塑料袋系紧的刹那,母亲突然解开蓝布头巾,把七个最饱满的玉米棒,重新裹进绵绸里。
父亲数了三遍从乡下到县城需要乘车的时间,他手中的旱烟袋计算熟玉米火候褪去的速度。
城市阳台的灯光下,我剥开层层苞衣,忽然触到那团柔软的蓝布头巾。湿润的绸布裹着七穗金黄,像未拆封的,土地写给我的家书。
每一粒晶莹剔透的玉米,都在齿间诉说:有些爱,必须经过一百度的高温,外加一百里的颠簸,才能尝到最恰当的甜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