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宏宇
明清时期,庙湾八景声名远播,闻名遐迩,成为平舆县庙湾镇的文化名片,榆虹垂钓是其中一景。
庙湾集北头有一条东西大港,镇区北部以东的河汊沟港坑塘洼地在夏秋两季雨水充沛泛滥成灾时,都会流向这条港,通过它排向洪河。明清时期,这条港上没有桥,有一年发大水,岸边有棵大榆树被洪水冲刷撅根,倒向对岸,有人便沿着树身来回过港。大榆树的主人积德行善,为了行人的方便,没有挪作他用,于是便形成了一座标标准准的独木桥,人们叫它榆树桥。有了榆树桥,这条港便叫榆树港。新中国成立后,人民政府在榆树桥的原址上建了砂灰口的青砖桥,仍然叫榆树桥,在榆树港的入河口修建了一座节制闸,叫榆树桥闸。
遥想当年,一条宽泛而陡深的榆树港与洪河水天相连成为一体,夏秋洪水滔滔,冬春细流潺潺,两岸垂柳依依、榆槐参天,四季景色变幻、回归自然,是人们休闲聊天的好去处,更是垂钓者的乐园。
庙湾镇的垂钓者讲究情趣。所谓情趣,并非单纯的垂钓捕鱼和享受美味,而是回归自然、放松自己、修身养性、陶冶情操,不为满篓所获而欣喜,不为两手空空而失望。所以,在榆树港垂钓者,贩夫走卒休息有之,乡绅衙吏休闲有之,草莽文盲玩乐有之,文人雅士怡情有之,上至八旬老翁,夏至垂髫小儿,无论艳阳高照,抑或风雨潇潇,两岸总有人相对而坐,不言不语,只把竿抛,一港两行,不是蓑笠翁,就是吕望钓。
庙湾人垂钓顺其自然。冬季垂钓,有时需要凿冰而入,不仅需要技巧和勇气,更有“独钓寒江雪”的情怀和雅致。春季回暖,正是鱼儿产卵生子的季节,庙湾人不会垂钓,庙湾人懂得“劝君莫食三月鲫,万千鱼仔在腹中”的道理。夏秋两季,河水满潮,鱼肥味美,是最佳的垂钓时节,庙湾人可以尽情享受垂钓的快乐。虽然如此,选择时间、地点和天气,是庙湾垂钓人比较在意的事情。
庙湾人讲究惜景而钓。夏秋季节,越是炎热的天气,越是有人独辟蹊径,寻找理想垂钓点;越是阴雨连绵,越是有人独居溪畔,撑伞栖身,静候佳音。庙湾人追求的是与自然融合在一起,是心灵深处的享受,对于雨景,对于雨后彩虹,那是绝佳的美景,庙湾人怎能辜负和缺席呢?
夏季的庙湾洪河河面宽阔、波浪迭起、波涛汹涌、势如汪洋,虽然暗潮汹涌、水势危危、险情处处,但对于垂钓者,“此时不钓,更待何时”的心理让他们心痒手痒。这种水情,洪河不适合垂钓,庙湾人便选择了榆树港。夏季的午后,但见乌云密布、风雨骤降,庙湾人便急不可待,手持钓竿,身披蓑衣,头戴斗笠,腰系鱼篓,赤脚挽裤,前往榆树港。大家不约而同,各就各位,默默等待着洪河鱼吃钩,静静享受雨中垂钓的乐趣,细细品味洪河、榆树港、古镇、风雨等和谐与共、恬静安逸的时光。其间,下雨的唰唰声、雨滴落水的啪啪声、抽吸旱烟的叭叭声、短促清晰的干咳声、妇人唤儿的喊叫声、街上传来的叫卖声、远处野鸭的嘎嘎声、树枝摆动的窸窣声等由远及近、由近及远、有疾有慢、有疏有缓,有声无声融合交汇,天籁深远、万物空灵,营造出“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绝美意境。
绝美更在其后。天到未时,已是半晚,雨止风歇,瞬息变天。一霎时,太阳光芒四射,西边天空出现一道彩虹,一条弧形彩带飘浮在空中,像一个巨大的彩门正对着榆树港入河口,彩虹由外向内呈现红、橙、黄、绿、靛、蓝、紫七色,绚丽多姿,美轮美奂,照耀在榆树港湾,把每个垂钓者照得红光满面,榆树港两岸流光溢彩。那人、那竿、那港、那湾,那水、那岸、那虹、那天,共同构成了一幅榆树港彩虹垂钓图,成为庙湾镇风俗民情的绝佳体现。
这就是传说中的榆虹垂钓。有诗赞曰:榆虹垂钓在庙湾,凤声鹤语美名传。不见当年风物样,只留美名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