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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版:03版
发布日期:2022年08月09日
光阴慢
  

□ 邵永刚


  

谁拥有这一园子海棠?


  海棠未绽,世间未免寂寞;
  海棠盛开,世间更加寂寞;
  海棠飘飘谢落!在风中,那摇摇招招恣意斑斓的信笺将要寄往哪里?
  

诗(一)


  是从锈在谁身体里的黑铁上,砸下来的一块——粗拉拉的断面上,闪耀着铁刚刚被痛醒的光——
  惊警,冷冽!
  在这个渊穆的子夜,凛凛然打量着阅读它的人。
  


  山中无老虎,山林从此空着。
  
  虎在,那座苍莽的王国充满着秩序与生机;
  老虎在自己背上立下斑斓的铭文:那苦命的黄金,凛凛然照耀着山林,也照耀着杀戮和被杀戮的险境,与生命生生不已的伟力……
  


  晶莹,清绝。
  她们在天上盛开,在人间凋谢。
  雪意外地下起来时,人间一片无措与惊喜。
  


  从远天回来的鹰,把翅膀飞得破烂不堪;
  它降落的地方,草,都枯了;
  没办法,它在它们之外。
  


  越过大海,那人直接把船开进了一粒盐里。
  


  灯油在地底无际的黑暗里吃尽苦头,但,它只结一种果实:光明。
  


  呵,一个以一滴水活命的人,宁静盛满心房——
  一个奢侈的梦啊:一个人弹琴,一个人听雨,一个人
  用半滴清水映月,用半滴浊水养鱼……
  

诗(二)


  在一首优秀的诗篇里,沉默处处可见;
  像脚下一块块黑色的石头,草丛中时显时隐,将一条秘密的小径引向了也许并不存在的远方……
  


  雨,直接落进了心里;
  在孤独的山冈上,真好——
  
  一滴、一滴,世间哪一次相遇,不是久别重逢?
  


  梦中把红铜钥匙塞到我手里的人
  给了我哪一把锁,哪一扇门,哪一个异乡?
  


  兄弟,掏空整座大海,
  也放不下那一粒盐。
  

他——


  ……偶尔在文字里发呆,偶尔在灵魂外瞎逛;
  梦游,是神来之笔——
  欠远方一个天涯,
  欠玫瑰一部诗集;
  他因而是一个有幸福感的人:因为,他活在别处。
  


  一声“远方到底有多远”,唤醒了他心底的蓝——
  一万年,都是蓝的——
  
  一万年,让一滴水在茫茫的大海里找寻自己。
  一万年,一滴水深深的孤寂把大海整个都染蓝了。
  


  此刻,请允许我继续仰望中默默颂扬:呵,多么优美、寥廓的苍穹,让彷徨在云中的雨滴落入大地,让时间里的三重钟声悄然合一。
  哦,那儿,是一个星斗漫天的祖国;
  静静的晚风里,
  那儿,闪烁着一个人心灵至福的安宁。
  


  这个冬天,一朵云被他反复梦见,醒来总是默默扼腕,默默吟诵胡安·拉蒙·希梅内斯苦楚的诗句:
  “白云啊,
  被撕碎的翅膀——不知属于谁?
  我走不到你身边——你往哪儿飞?”
  


  旷野上,一棵一棵知道发芽又懂得落叶的树,继续在岁月里
  发芽时带来新生,
  叶落时将悲哀散尽。
  

“一”


  弱水三千,用溪河流着,用湖海盛着,他只取一瓢饮——
  “一。”
  于天地间,何其甘洌。
  

诗 记


  ……窗外,每一颗雨滴的路径,都被风吹得微微弯向这里,
  微微弯向那里,
  风说:让雨再多飞一会儿;
  让虚构
  再多给诗人一点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