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洪涛
爹娘终于被我请到了城里。
13年前,我还在横隔万水千山的云南,当年的象牙塔、南下列车和绿军装还历历在目。直到2009年,我在云南昆明已生活了近15年,军旅生活13年,打拼近2年。文字伴着我成长,部队教会我坚强,时光最终让我成了真正的男子汉。
我用一千次的呼喊和数万次的丈量,最终等来了故乡记忆中的影像。2009年,在父母的苦口婆心和以命相逼下,作为家中长子的我,告别了生活近15年的城市——昆明,一家三口回到了我的家乡西平县城。
安家,安置工作,一切都在按部就班。上班第一年,县电视台每月300元少得可怜的实习工资,穷得连自行车都买不起的现实摆在我面前,我曾经一度对自己的前途感到迷茫。
懊恼、悔恨,我感觉自己像从光明跌入黑夜,黯淡无光,没有一丝波澜。难忘记俺娘近30里雪路的艰难跋涉,近60岁的老人脚蹬三轮车从乡下给我送馍、送火炉、送煤球的场景至今历历在目,一直烙印在我心里。
13年来,从不适应到适应,从自行车到电动车再到汽车,从一穷二白到踏实稳定,我变得不再抱怨,而如今的父母也已是风烛残年。
记忆的线越扯越远,我再怎么努力,也牵不住这时光和流年,我的两鬓已经斑白,父母的苍老和沧桑更是可想而知。
在乡下生活久了,慢慢就在田园农家的浓郁气氛里安定了下来。每年海棠花开的季节,我必邀请父母来县城赏花逛景,以尽儿女孝心,可父母总婉言拒绝。对此,我颇有不解,直至今年。
家乡的海棠绵延城区20里,趁天气尚好,我开车把父母接到城里赏花观景、逛街游玩。那一刻,爹娘和我无比开心。
是啊,我在昆明那座四季开满鲜花的城市生活了近15年,爹娘未到访探之,原因不说自明——农活太多,持家为要,少一份花销,对儿子少些麻烦和打扰。每念及于此,我内心甚憾。
流年总不顾,对影已蹒跚。30年前,爹娘如同现在的我,正值壮年,目光炯炯、脚步铿锵。现如今,父母已七十有余,身体虽依旧健康,但毕竟岁月不饶人,父母逐渐摇摆的脚步和满头的白发成为我心里永远的痛。
时光总是无言,牵挂记在心头。接父母进城那一天,我充实而快乐。时隔30年,一对老人在儿媳妇的陪同下,去我的母校西平县高级中学为他们的孙子、我的儿子即将到来的高考加油打气,去嫘祖文化苑拜访人文之母嫘祖,去嫘祖海棠园赏花观景,去桩景园长廊小憩,去园区天寿阁登高远眺,去吃父母最喜欢的菜肴……伴着小侄、弟媳和妻子的搀扶,一张张欢快的照片,留下美好的记忆。
一天下来,怎么劝阻,父母也不留下来,执意要回去。开车送父母回去的路上,国道两边的绿柳婆娑摇曳,沿途一望无际的麦苗在雨后更增葱绿,显得生机无限。
这是一个时代,一个最美好的时代,在每年海棠花开的季节,我在西平等你来。每个愿望都是一个故事,这故事充满了人间最淳厚的情谊,而我也终于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