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 玲
“妈妈,你小时候喜欢吃哪种零食呀?”我从超市出来,给孩子买了一大袋零食,儿子边吃边仰着头问我。
“我小时候没有这些零食,不过你姥姥会给我做零食。”我想了一下说。
“零食能自己做吗?”儿子问。
“能!”我回答。
和儿子的对话勾起了我的回忆。小时候,我觉得我的母亲无所不能。母亲会赶着牛犁地,这是村子里其他妇女都不会的技艺,牛总是特别听母亲的话。母亲会扬场、纳千层底,还会在鞋帮子上绣牡丹花。最让我自豪的是,母亲会给我们做各种小零食,并且做的小零食有无穷的吸引力。
那时,每当父亲背起他的蛇皮袋准备赶集的时候,我和弟弟便向父亲提出各种请求。“爸,您给我们买点酥糖回来吧。”我说。弟弟赶紧说:“买冰棍。”父亲说:“冰棍容易化。”“那买汽水也行。”弟弟赶紧改变主意。一番纠缠,父亲最后不得不答应我们的请求。我们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太阳到正门口的大树梢那,父亲背着蛇皮袋从南边那条小路回来了。我们跑过去,急切地问:“爸,买的糖哩?”“糖没买着。”父亲回答。我们接着问:“那买的汽水呢?”“汽水卖完了。”父亲又回答。“唉,怎么您赶个集什么都没买到。”我们失望地说。望着父亲瘪瘪的袋子,我们仍然不死心,扒开口袋往里看,口袋里有一盒火柴、一条烟、两袋盐,其他啥也没有。
母亲把我们拉到一边说:“想吃糖啊,我给你们做。”我们半信半疑,她怎么会做糖呢?母亲开始在厨房忙活起来。她准备小半瓢豆面、半瓢小麦面,打两个鸡蛋,加入过年留下来的红糖,淋上一些菜籽油,然后开始和面。我们在旁边看母亲揉面,看她去找东西。她到堂屋找,我们就跟到堂屋;她回灶屋,我们就跟到灶屋。面饧好后,搓条,切成半厘米长的小豆豆,晾干,在锅里用小火焙,咖啡色的小豆豆在锅铲的翻动下跳舞,跳得我们心里痒痒的。
过了一会儿,母亲说:“好了。”我们的手伸进锅里捏上一小撮,好烫,烫也不舍得丢,就换另一只手。你别说,真的特别像赶庙会时我们在货郎箱子上玩转盘赢的小糖豆,焦酥香甜。我们抓一把分给小伙伴品尝,看他们慢慢地吃、细细地品。这时,我觉得很自豪:我有那么多糖豆,有一个会做糖豆的母亲。
母亲会做很多零食,除了糖豆还有苏打饼干、猫耳朵卷、红薯饼等。母亲能用一些简单的食材变戏法似的做出许多美味。前些天回老家,我又和母亲说起她当年为我们做零食的事,我的孩子便缠着母亲让她再做一次。母亲说:“老了,做不好了。”孩子们追问:“那妈妈小时候您怎么会做呀?”“那时候呀,看她馋嘴,逼的。你们想吃啥,让你们姥爷买去。”母亲笑着说。
我赶紧在旁边打趣:“爸,舍得买不?”
父亲笑得合不拢嘴:“舍得,舍得。”
我们全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