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衣 水
春雨自诩不善言谈,却总在推杯换盏间妙言连珠。春雨润诗,总能自然悄然徐成。如今商人多言利,世人也多浮躁庸碌,此时方显诗人情怀之博大。曾是青涩少年,而今大叔多油腻,仍不忘初心诗心。二十年游走时光间隙,点滴成雨、成露,润己润人,蔚然已成《顽石》,其言语内敛、技艺菁纯,读之心神静怡、敦实厚德,可谓上乘之作。
高情商之人油滑,高智商之人固执,人之成熟,唯二者融会贯通。诗歌亦然。高智商之诗多学院,寻章摘句,艰涩难懂,佶屈聱牙,少生命燃烧;高情商之诗多口水,有活力少诗意,时有流俗之弊。唯有高智商高情商融会贯通的诗,有探索、有深意、有活力、有生命。春雨《顽石》,大多篇章如此,智商情商聚集,融通流动,内在运思与表层物象相辅相成;若深思细究,其内韵亦相斥相悖。总体概之:一诗多维,运思互动,细处灵动,大处辽阔,谓之境界高远。此为内心沉稳之人,淬炼诗意,沉寂光阴,方能有此大成。
具体而微,春雨《几何》一诗,跳出陈词滥调,淬炼几何学语言,打磨人生思考,让庸碌生活熠熠生辉。与其说是实力之作,不如说是天才之诗,实为我辈羡慕。且看:幼儿诵读声,初始就不同凡响,虽不说诵读声是圆形的、方形的、梯形的、菱形的、扇形的,但读者却感知幼儿诵读的形状,实在妙极。
随即层层递推:幼儿诵读朗朗,听者愉悦,故是圆形的;更为清奇的,“晨露在草叶上滚铁环”,把幼儿诵读声从“可想”推到“可视”层面,“晨露”和“铁环”即是对诵读声的强化,更点出了时间和事件;诵读声再前进一步,时空已不存在,“球形的阴影”中,幼儿也即成人,思维已达四维空间。自此,此诗完成开端叙事,展开故事发展,亦即人的命运多舛的一生,最后达到高潮,既达成故事,又提出警示。
方形的是警笛,菱形的是叹息,扇形的是光阴流失,梯形的是号啕大哭。三角形呢?最美的注释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在此“人生几何”和“对酒当歌”是三角形的两个等腰。自此,诗也罢,故事也罢,人生也罢,值得追问的是“何”?诗人应对的是“歌”。至于“歌”什么,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问了“何”,你努力了“歌”。至于果,诗人或者读者,甘苦自知也就足够了。
春雨《顽石》篇篇俱佳,我最喜此篇,特录此以示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