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梁灵芝

张绍文在蔬菜种植基地和农民进行认真交流。(资料图片)

　　1月10日，天空中飘着零星小雨。新蔡县砖店镇大宋庄村的“未来农业”有机蔬菜大棚内，一位身穿棕色皮衣、精神矍铄的老者在认真查看蔬菜长势，任凭鞋上沾满泥土也浑然不觉。你可知道，外表普通的他竟是退休的河南农业大学园艺学院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张绍文。
　　张绍文是新中国第一代园艺专家，在蔬菜领域躬耕60多年，被誉为“河南省蔬菜之父”。20世纪80年代初期，他设计建造了河南第一个“悬梁吊柱式竹木结构”的塑料大棚，开创了河南大棚蔬菜的新时代。他主持河南省科委项目——河南粮菜间作套种（立体农业），提出了“吨粮千元田”目标，并奔波71个县推广间作套种，推广面积有几百万亩。他先后带出了孙治强、马长生、王吉庆、孙守如、应芳卿、刘宗立、徐小立、郑先波、李胜利等一批省内外建树卓越的知名蔬菜专家。在他和他的团队的努力下，河南蔬菜种植面积、产量在全国名列前茅，河南的菜农成为种植业中最早致富的一批农民。
　　从“有啥吃啥”到“吃啥有啥”，再到“吃啥啥好”，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农业生产提出了更高要求，有机蔬菜也成为蔬菜领域的新课题。在很多老人安享晚年的时候，张绍文老人却退而不休，进入21世纪以来，从新郑基地高温闷棚大战蚜虫，到海南澄迈基地拓荒越冬有机蔬菜种植，从灵宝探索高山越夏有机蔬菜，到愚公故里济源市王屋乡五里桥的越夏蔬菜基地，他像当年刚入职的小伙子一样孜孜以求，把全部精力奉献给了“放心菜”。
　　2019年8月，公司暂停生产，张绍文老人从济源农村回到郑州的家，打算正式“退休”。这天，家中来了一位客人——“未来农业”的老总谷未来，原来，他经过多方打听找到了张教授，求贤来了。随后，谷未来又两次登门拜访。
　　“未来农业”的主营业务是农村废弃物治理，包括种植物秸秆、养殖场粪污和居民生活污水、垃圾，通过“分散式收集集中化处理”模式，以未来智慧农业综合体为核心，涵盖前期的规划设计、设备制造、工程施工及运营于一体的专业化服务。公司收集农村粪污废弃物厌氧发酵，制成沼气，用沼气做饭发电，沼渣沼液制成有机肥种菜，实现废弃物循环利用，从而改变农村脏乱差的状况。近年来，公司还与当地政府探索建立了扶贫产业孵化基地，带动贫困户脱贫。
　　这种发展模式，与这几年来自己的研究方向高度契合，不正是他想要的乡村振兴的美丽图景吗？张绍文割舍不下对蔬菜的热爱，又一次动心了。
　　在“未来农业”蔬菜生产基地考察过一番后，2019年8月中旬，82岁的张绍文一到新蔡县大宋庄就扑下身子，来到温棚里查看。8月的蔬菜大棚内，黄瓜、西红柿、苦瓜等蔬菜长势正旺，白菜、萝卜也已经开始育苗。工人们忙着采摘果实，辛苦劳作。这一批500亩地上的几十座高标准温棚，2019年6月底建成投入使用。作为县里的扶贫项目，因为建设周期短、质量高，一度吸引很多单位前来观摩。
　　作为园艺专家的张绍文走访查看后，却发现了存在的问题：由于设计问题，这些刚投用的温棚建造不符合要求，下雨下雪时温度上不去；土壤太黏，不透水，不易排水；夏季本是蔬菜种类最多的时候，大棚里产出的蔬菜却品种普通、口感一般，价格也上不去；说是有机蔬菜，因为沼液沼渣所含肥力达不到蔬菜要求，还得再施肥……
　　“请我来就是解决问题的，我就要想办法解决问题。”张绍文这样告诉记者，“未来公司这个发展方向很好，符合国家绿色发展的要求，目前看，也是改变农村脏乱差现状的一个有效方法，但是很多地方需要重新改造。”
　　温棚花了大量资金建设并已投入使用，不能拆了重建，只能设法改造。半年来，张绍文按照以往形成的习惯，密切关注天气情况，测量棚内温度。入冬前，他指导对温棚进行了改造，棉被薄了，加厚；卷山机断了，及时焊接；土质不行，改良。沼液沼渣所含养分不能给蔬菜提供足够的养分，张绍文和他的两位技术助手就沼液沼渣的合理利用展开了深入研究，多次试验。按照张绍文的计划，将沼渣按比例掺入土壤，逐年改善土质。
　　沼渣的用处可不止这一点，张绍文和他的两位助手研究的另一个课题是用沼渣逐步代替基质。业内人士都知道，育苗所需的基质由草炭、珍珠岩、岩棉等物质按一定比例配制而成，草炭资源短缺，价格比较贵。之前，未来公司每年育苗都要花好几万元买基质。在张绍文和助手的努力下，已培育一批基质。有了基质，公司设法自己育苗，仅菜苗、基质一项，为公司节约资金6万多元。
　　菜品不行，改！张绍文团队研发出的多种蔬菜，历经市场考验，均比较成熟。他发挥这个方面的优势，根据销售部门调研后提交的菜名，优中选优选择品种。公司以前种植的萝卜是“791”，张绍文将其换成口感更脆、更甜、卖价更高的水果萝卜；普通花菜易生病虫害，口感一般，那就换成有机花菜；叶菜类的黄心菜、上海青等，也根据情况进行了适当调整。
　　针对病虫害，张绍文的方法是物理法杀虫、以虫杀虫、菌种杀虫法。东奔西跑种“放心菜”的这些年，张绍文曾和他的研发团队发明了杀灭瓜类灰霉病菌的“火燎法”、解决番茄裂果的“外科手术法”、杀灭白粉病的食用碱液“烧蚀法”、消灭白粉虱的“油碱喷淋法”……这些方法也被他一一带到了大宋庄。
　　2019年9月，又一拨病虫害来袭，本来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温棚，两天内全部黄了叶子，眼看蔫了下去，工人们按照张绍文的吩咐，在菜的茎、叶上洒了杀虫的菌液。但是，杀虫效果一时没有见效，工人们心急如焚，一拨一拨地来找张绍文。张绍文带着技术人员逐棚仔细观察、记录，发现虫子大都处于停歇状态，心中笃定杀虫方法见了成效。果然，几天后，蔬菜茎叶返青，又开始蓬勃生长了。
　　有了这次的经历，工人们对张教授佩服得五体投地。“化学农药杀虫是快一些，但我们向社会承诺了种有机蔬菜，就是不能打化学农药。”张绍文说。
　　在张绍文和两位助手的努力下，未来公司的蔬菜大棚很快就焕然一新。
　　一心扑在蔬菜种植中的张绍文没有意识到，病魔正在悄悄袭来。在大宋庄工作一个星期后，他出现了食欲不振的现象，脉搏跳到每分钟150次，后来腿又肿了。这和几年前他得心衰时的情形非常相似，他这才意识到身体出问题了。公司派车把他送回郑州，直接住进了ICU病房。
　　这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在张绍文老人看来却是小事一桩。在两个小时的采访中，他再三提到的是乡村振兴的小梦想。
　　“我想帮他们把沼气很好地利用起来，沼渣沼液上地，生产方面起到比较大的变化，真正使农村达到农业强、农村美、农民富的目的，让未来的农村真正成为大家都想去的好地方。”张绍文说，“乡村振兴不是一代人能解决的，在有生之年，我想做一个积极的参与者，尽最大努力去缩短乡村振兴的时间，把我60多年的生产经验毫无保留地回馈社会、教给大家，这是我最大的心愿。”
　　退而不休的张绍文热爱、奉献蔬菜种植事业，心系农民的事迹，受到社会各界广泛赞誉，近年来，他先后获得全国离退休干部“先进个人”、河南省直第三届“十大道德模范”“河南好人”、河南省驻村科技服务“优秀专家”、河南省服务“三农”优秀老科技工作者、河南省高校科技先进工作者等荣誉称号。2019年8月，入选“中国好人榜”。
　　蔬菜青青夕阳红，科学培育为乡情。张绍文老人行走在乡村的田野里，走出自己的人生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