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

　　我家以前是开羊肉馆的，早上是羊肉粉，到了晚上，就会有工作了一天的人们，或者是呼朋引伴来点上一锅羊肉汤，称一两斤羊肉，七八好友围坐一桌，向我招呼一声：“啤酒两箱，白酒一斤。”我答：“中。”
　　母亲在后厨准备菜品，肉汤用30种香料和中药熬制，羊肉两大块，筒子骨两根，羊杂一套，小火熬制一夜，第二天醒过来，肉香能飘一条街。肉汤入锅，大蒜苗几颗，干辣椒些许，然后电磁炉放上，碗筷伺候。羊肉捞出，过滤汤汁，切成2毫米厚的肉片，些许肥肉，更有嚼劲。肉先下锅，辣椒和花椒10比1，酱油蒜泥盐巴味精，再来葱花、香菜一把，半勺汤搅拌均匀，让整个宵夜升华。
　　豆腐从冰箱拿出，切成5毫米左右厚片，薄了易碎，厚了不入味，母亲刀工了得，总是让普通的豆腐也能吃出别样风味。
　　白菜洗净，多用菜叶，片片撕开，装入中等小篮子里，满满一篮是人们最喜欢的菜品。
　　羊血一碗，冷水凝固，碗中用窄刀切割，分成无数小正方块状，就碗端出去，活血通络，补充阳气，口感似胶状，也别有风味。
　　土豆削皮，切成一指宽长片，首尾两端太小去掉不要，入锅以后找不到，客人会不高兴。
　　茼蒿菜去根洗净，不能分叶直接装篮。生菜洗净，拧成四指宽菜叶，水中过一遍装篮，凉水过一遍是为了生菜不被汤汁煮老。
　　黄瓜算母亲送的，用菜刀拍碎切段，装盘放入白糖或是加入酱油调料，搅拌均匀，最为爽口。菜品不多，最为普通，人们都吃得起，大人们一边聊着家长里短，一边喝着啤酒。年轻的男女玩着手机，默默吃饭，一块一块的羊肉从锅中进入腹中，也能抚平人们皱起的眉头，腹中温暖，心里温暖。无论生活怎样难堪，至少在我家的羊肉馆里很满足。
　　当人们散去，我与母亲共同收拾店内碗具。我听着歌、洗着碗，母亲在厨房调配第二天用的汤锅，然后一边算着今天赚了多少钱，一边计划着明天要买什么菜。我此时朝屋里喊一句：“妈，我明天也要吃火锅。”母亲不停地忙活着说：“准了。”我似乎洗碗也有了动力。
　　暮色四合，火锅开席，我们江湖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