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国强
父亲不在以后,母亲是我心里深深的牵挂。我近段时间总是加班,一忙起来也疏于给在老家的母亲打个电话。周日上午一忙完,我就赶紧开车接着大姐往老家赶。
春和景明、惠风和畅,道路两边玉兰花、红叶李、杏花开得热闹,我俩却无暇顾及沿途风景,一路风驰电掣。打开大门,到处不见母亲的身影,我喊了几声也没见应答。大姐忙给母亲打电话,对门三婶家传来喧闹的手机铃声,那肯定是母亲了。我们正要过去,就看见母亲拿着手机跌跌撞撞地往家赶。春节过后,母亲曾在姨妈家小住。周末,我去看望她们,姨妈说,七十三、八十四,今年可要照顾好你妈啊。父亲去世两年零九个月了,84岁的母亲身如飘蓬,在我和3个姐姐家游走,走乱了斑驳的日影,也走过了几多个月圆月缺。春节,我们一大家子在老家欢聚一堂。节后,母亲在大姐家住了一段时间,因顾念老房子坚决要回去住。这次我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小黄、小白这对猫狗兄弟送回去陪伴母亲,目的是让她想去谁家没有顾虑和牵挂。
随着天气转暖,母亲似乎更愿意住在自己家里。但我们始终放心不下,尤其是距离最近的大姐,几乎每天都去看望母亲,生怕母亲不能照顾自己。
气温上来后,我把藏在车库里越冬的花花草草全部搬到门口。一番忙碌后,花坛上、院子里都是花,吐着花苞的贴梗海棠,怒放的杏花,花期还未去的木瓜海棠,院墙上的玫瑰……满园春色关不住。如果能天天陪伴母亲,该是多么美好呀。
母亲视力不好,蹒跚碎步,直到走近了才看清是我们,那身影让我的心紧了起来。一见面,母亲就对我和大姐说,头上戴的帽子怎么也找不到。我慌忙进屋去找,帽子就挂在母亲卧室的晾衣架上,我的心再次紧了起来……
母亲说,这两天停水,需要拎个塑料桶从邻居家接水,而院里的那口井母亲始终也用不好。我忙不迭地把水泵上的插头插上,正疑惑水泵电机怎么不启动时,忽然闻到了一股电线的焦煳味。我忙赶过去查看,瞅见电机正冒着阵阵黑烟。原来是因为我太急躁,造成电机空转发热,好好的电机被我烧坏了。我又气又悔,不但没有为母亲解决问题,反而造成了新的问题。看下时间,我去修理是来不及了,只能交代大姐的儿子帮着调试好。外甥良善知礼、处事周全,对他,我是一百个放心。
我跟外甥交代好后,想着把带来的东西放进冰箱。当打开冰箱的瞬间,我愣住了,冷藏室散乱地放着几个馒头、几盘剩菜,忙拉住母亲叮嘱道,菜吃不完就扔掉,吃坏了肚子就麻烦了。大姐也说,以后尽量别用液化气灶熬粥,一不注意容易把锅烧干,很不安全,喝牛奶吧,既方便加热又能补钙。
说话间,大姐掀开一个泡沫箱子,箱子里有个白瓷碗,里面盛着一大块豆腐,母亲说准备做豆腐乳吃。母亲做的豆腐乳美味极了,直到现在我对豆腐乳还有着割舍不掉的眷恋。这些年,每逢入冬,我都会像母亲那样做豆腐乳吃。春节时,每次豆腐乳端上来,母亲总会尝尝我的手艺,再指点一二。但这天气已经不适合做豆腐乳了,我拿起一闻,果然豆腐馊了。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扔掉吧,这样吃弄不好会中毒的。不承想,母亲来了气,反应激烈,说:“我非做,看吃了能咋地。”
母亲习惯用天然气做饭,水壶、锅被她放在燃气灶上烧坏过几个。因为这,我们几个和她说过好几次,还专门给她买了小电饭锅,能蒸馒头,还能煮粥。
返回的路上,我的脑海里一直浮现母亲蹒跚的身影。到家后,我迫不及待打开手机监控,一遍遍地看着母亲来回踱步,直到看到她睡下,心才平静下来。
看着母亲日渐佝偻的背影,心中涌起无尽酸楚,母亲真的老了……